第13章 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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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13
13.
小魚不想答應麥冬的請求，他不想讓麥冬住在孫文傑家裏。他起了個大早，洗漱完後就餓著肚子喝了一杯溫水。天兒特別冷，家裏就他一個人。
小魚穿著深藍色的舊羽絨服出門，他要去找他哥，十七萬就算是把他自己賣了，他也湊不出來。他頂天了也就能湊到三萬，都給了孫文傑，也還不清那十七萬。
路過一個早點攤，他咽了咽口水，腳卻不敢停下，能省點兒是點兒。萬一他最後湊到的錢，就差這一頓早餐錢，就能把麥冬給接回來了呢？
任傑住的地方是頂配的小區，小魚以前聽哥說過，他住的地方幾萬塊錢才能買到一平米。小魚咂舌。他在門口就被保安攔住，他報了任傑的名字，保安仍舊攔住他。
任傑趕下來時，小魚身上的羽絨服都快被雪塗成白的了。
“任小魚，哥在這兒。”任傑說。
小魚沒聽到，他用腳尖在雪地裏畫了只王八傑尼龜，傑尼龜特別小，只有兩只手掌那麽大。他又用鞋尖畫了一條大大大大的“小魚”，小魚一口把傑尼龜吞到肚子裏。
雪落在小魚的鼻尖，小魚聳了聳鼻子，嘴唇被凍得都打哆嗦。好餓，小魚想要吃熱乎乎的早餐。
任傑嘆了口氣，家裏養著個小聾子，溝通就是這點不方便。雪地裏滑，他一腳踩過去就是一個深深的雪坑。
“大老遠地跑過來，你找哥有什麽事兒不能在電話裏說嗎？這麽冷的天，也不怕被凍出毛病來。麥冬要是知道你穿這麽點跑過來，得跟我急眼了。”任傑拉著小魚的手往小區裏走，“吃飯了嗎？你嫂子剛做的早飯，上來一塊兒吃點。”
小魚嘴裏開始分泌唾液了：“你家吃的啥？”
“肉包子，油條和豆漿。你感興趣不？”
小魚高興得差點腳底打滑：“我吃肉包。”
“饞鬼。”
“你罵我鬼？哥，你不道德。”
任傑：“……你麥冬哥給你買的助聽器擱那兒去了？”
“麥冬？麥冬跟人走了，哥我找你就是為了說這事兒。”小魚一提到麥冬就來了精神，任傑說的那句話裏，他就聽見了“麥冬”倆字兒，“哥你借我十七萬吧，我有錢了一定還你。爸打人出事兒後，麥冬一直在籌錢，就差十七萬。”
倆人一塊兒進了單元樓，任傑用力拍掉小魚身上的雪。小魚被打得齜牙咧嘴，他懷疑哥就是想打他。下這麽重手做什麽？
“你要是想到哥家裏來，就別給我提麥冬。你一提他，咱哥倆都得玩完兒。”任傑說。
“你壞，你心虛，麥冬又沒錯，我怎麽不能提他了？爸的事兒也是他給擺平的，你不孝順，還沒有麥冬對咱爸好。”小魚捂著腦袋，躲任傑的巴掌。到處亂竄的樣子十分狼狽。
任傑心裏納了悶了：“咱爸的事兒，我少出一分錢了？你一個子兒都拿不出來的龜孫兒在這兒說我？我拿了二十萬出來，我還不夠孝順？再說了，咱爸那什麽品行？我沒把他送監獄都是我善良。”
小魚蹲在消防栓旁邊，他捂住腦袋，防備地瞧著任傑：“哥，我還想長高點，你別打我。”
“到底出了什麽事兒，我不打你，你趕緊說。”
“麥冬為了十七萬，到別人家當住家保姆了。阿爸……阿爸他不見了，好多天了，警察都說，沒他的消息。”小魚惆悵地說，“我和阿爸生活了快二十年，他再怎麽壞，也是我阿爸。我還是擔心。”
“阿爸他說不定跑回老家了，我給老家的村委書記全董叔打個電話，你個讀書娃就別擔心這事兒了。”任傑說。
小魚哦一聲。
“哦什麽哦，還不起來？要我求你起來啊？”
小魚的胳膊攀著消防栓，腿軟得打哆嗦：“哥，我沒吃早飯，低血糖，腿肚子發軟。”
任傑走過去撈起自己不爭氣的弟弟：“家裏缺你那口吃的了？早飯不吃，你是想修仙了是吧？”
“要存錢，”小魚被任傑用胳膊夾著走，模樣滑稽又好笑，他小聲嘟噥說，“要贖麥冬。”
小魚在哥的家裏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飯，他甚至把一碟子榨菜都毫不客氣地吃了個一幹二凈。他擔心嫂子會說他，怕自己餓狼吞吃的樣子讓哥難堪。
哥對他翻了個白眼，從出發端出來一碟肉包：“吃吧，我的小祖宗。”
“喔，”小魚打了個飽嗝，“吃不下了，哥，我要錢。”
任傑：“要錢沒有要命一條。”
“但是麥冬跟人走了。”
“跟我沒關系。”任傑用筷子敲了敲桌面，又敲了敲小魚的腦袋，“麥冬走，那是他的選擇。小魚你還小，你什麽都做不了，麥冬說到底是為了你才選擇了擔下這個家的擔子。他是為了你，不是為了我，你懂嗎？”
小魚不懂。
他想麥冬了。
從哥家裏出來，小魚在小區的秋千架上坐了會兒，他給麥冬發消息，問麥冬有沒有起床。麥冬沒有回他。
已經九點多，他一分錢也沒有籌到，白蹭了哥一頓包子油條豆漿。他覺得挺樂，抿著嘴笑了下，從羽絨服上扒拉下來兩團子雪，在手裏團了一只白兔子，插上綠化帶的常青葉當耳朵和尾巴。
“我能不能去找你，”小魚拍了張兔子照，發給麥冬，“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兔子，它是我的新朋友。它說它想要見見你。”
語音只有短短的十秒鐘。
天氣真冷啊。
小魚對兔子說：“我有一個朋友叫麥冬，他最喜歡小魚，然後是他的駱駝，再然後是冬候鳥，冬候鳥呢，比如說就是燕子，冬天就會飛走的鳥。小魚不可替代，駱駝太大，你當不好駱駝。”
他戳了下雪兔子的鼻子，戳出一個指甲坑：“那你就叫冬候鳥，我帶你去見我的好朋友麥冬，好不好？”
麥冬給他發了個地址，是孫文傑的小洋房。
小魚捧著雪兔子，去路邊等公交。
他對雪兔子說：“我們去拯救麥冬好不好？”
他變了一種尖尖的聲音代替兔子回答：“好的小魚司令。”
小魚覺得自己挺無聊的，對著一只雪兔子發牢騷。
天氣非常冷了。
可是公交車裏有空調，公交車裏暖呼呼的，兔子下士先走一步，化成了三片葉子和一團雪水。
小魚拍拍手，用紙巾擦掉地上的雪水。就這樣，冬候鳥錯過了和麥冬的見面。小魚半個小時後才見到麥冬，麥冬在給孫文傑做蛋糕。
這次期末考試，孫文傑是專業排名第一，小魚是前百分之五，在前十，卻和第一名還有著不小的差距。他不想讓麥冬覺得自己不如別人，所以又不太想提成績了，雖然他的成績可以讓他拿到一等獎的獎學金。
“我去找我哥要錢，他說他沒錢給我了。麥冬，我想不到我還能有什麽辦法可以把你帶回來。”小魚幫麥冬打下手，將糖粉弄得亂七八糟。
麥冬食指抹了點兒糖粉沾在小魚的鼻子上，小魚聳了聳鼻子，鬥雞眼似的去瞧鼻尖。
“我住在這裏，小傑給我的待遇很好。我只需要照顧他的飲食三餐，他還會額外給我結算獎金。”麥冬說。
“我還是想要你回來，我也可以照顧你，我還能給你獎金，雖然錢還有點少……”小魚底氣不足。
這時候，孫文傑從外面回來。
有德牧犬在院子裏叫，孫文傑拿了狗糧去餵狗。
小魚從麥冬的身後圈住麥冬的腰，他從麥冬的兜裏拿了塊奶糖，撕開包裝丟嘴裏。奶糖的包裝被他折成一只小兔子的模樣，他再把小兔子塞進麥冬的兜兜裏。
孫文傑帶著德牧進來，小魚瞧他一眼，又把腦袋埋到麥冬的肩膀上，跟吸貓似的。
“我來的路上捏了只雪兔子，本來我想要帶它給你看。我保證那是我捏過的最好看的一只兔子，但是它在公交車上化了。我忘記了雪兔子不能坐公交車，不能吹空調暖風。”小魚把鼻尖上的糖粉蹭到麥冬脖子上。
麥冬用手肘來推他。
孫文傑的邊牧進了廚房，毫不留情地用狗嘴咬住小魚的褲子，將他從廚房拽了出去。小魚被狗拖著走，抓著麥冬衣服的手指一點點被迫松開。
“麥冬你幫幫我，孫文傑的狗咬我。”小魚不敢打狗，他盯著麥冬做蛋糕的動作，期待麥冬轉過身來幫他。
孫文傑勾著小魚的肩膀，把他丟到沙發上。他打開電視放了個動畫片，說：“小孩子該坐這桌。”
小魚把遙控器丟到孫文傑手裏。他很生氣，可又沒法子，孫文傑有錢，又確實是幫了他們，麥冬還要在他手底下做事，他總不能真把孫文傑揍了。何況打不打得贏還是兩說。
想到這裏，小魚又把遙控器從孫文傑手裏拿回來，他說：“孫老板你這房子裏還缺不缺一個管家，我能力特別強，成績好，人又聰明，能幫你輔導功課。你看要不要考慮一下我，我可以不收你錢。”
孫文傑說：“我還需要人輔導功課？你成績還沒我好。”
小魚看了看廚房，說：“你小點聲，我在麥冬眼裏一直都是學霸，拿第一名那種。”
孫文傑說：“那你可以幫我輔導米米。”
“誰是米米？”
孫文傑喊了聲米米，德牧就邁著斯文的步子跑過來，隨後它嗷嗚一口兇狠狠地咬住小魚的褲子，拽了拽，沒拽動。
“你讓我輔導一只狗？”小魚覺得不可思議。
“你可以拒絕我，我也沒有一定要你待在我家裏輔導米米。”孫文傑說。
小魚毫不猶豫地從狗嘴裏救出自己的褲子，又頭也不回地朝廚房走，他走出去兩步，又轉過頭對孫文傑說：“還有商量的餘地嗎？”
“有，你把十七萬給我，我把麥冬還給你。讓你做米米的家教老師，還是我看在你是我大學同學的面子上，才勉為其難接受的。”孫文傑說。
“那還確實是難為你了，為我開後門。”
“你可以謝謝我。”孫文傑喚了米米過來，米米叼著兔子布偶，尾巴打著茶幾上的小花瓶。小花瓶被弄到地上，碎了一地，水打濕了小魚的褲子……
看上去很像米米在小魚褲子上撒尿了。
“我謝你全家，包括你家的狗。”小魚咬牙切齒地說。
麥冬聽到動靜出來，他端著做好的草莓蛋糕，看到小魚濕漉漉的褲子，他問：“小魚你的褲子，是米米弄的嗎？”
“不是。”小魚去幫麥冬端蛋糕。
孫文傑坐沙發上，也不收拾玻璃碎片。
小魚和麥冬解釋完後，麥冬去拿掃帚，小魚搶了麥冬的掃帚去打掃那一地狼藉。
吹蠟燭時，麥冬讓孫文傑閉眼。
孫文傑的睫毛在顫，想要偷看麥冬給他的禮物。小魚拿了個幹凈的黑色垃圾口袋，罩在孫文傑的頭上。
“讓你閉眼就閉眼，你小子偷看幹什麽？”小魚說。
麥冬拿了一件西裝出來，西裝上都是狗毛。麥冬楞住了。小魚摸了摸鼻子，把米米往外面推：“麥冬，肯定是這只狗做的壞事兒。”
孫文傑拿下腦袋上的垃圾袋，他看見麥冬給他買的西裝上的狗牙印和狗毛。小魚要去坐麥冬旁邊的椅子，孫文傑洩憤地踢了小魚一腳。
“你養的狗不幹好事兒，你踢我幹啥？”小魚踢了米米一腳。
米米以為是玩游戲，它用狗前爪踢了麥冬一腳。麥冬看著米米，笑著摸了摸米米的狗頭。他說：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，下次不準這樣做了，知道嗎？”
米米歪腦袋：“嗷？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來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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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魚不想答應麥冬的請求，他不想讓麥冬住在孫文傑家裏。他起了個大早，洗漱完後就餓著肚子喝了一杯溫水。天兒特別冷，家裏就他一個人。
小魚穿著深藍色的舊羽絨服出門，他要去找他哥，十七萬就算是把他自己賣了，他也湊不出來。他頂天了也就能湊到三萬，都給了孫文傑，也還不清那十七萬。
路過一個早點攤，他咽了咽口水，腳卻不敢停下，能省點兒是點兒。萬一他最後湊到的錢，就差這一頓早餐錢，就能把麥冬給接回來了呢？
任傑住的地方是頂配的小區，小魚以前聽哥說過，他住的地方幾萬塊錢才能買到一平米。小魚咂舌。他在門口就被保安攔住，他報了任傑的名字，保安仍舊攔住他。
任傑趕下來時，小魚身上的羽絨服都快被雪塗成白的了。
“任小魚，哥在這兒。”任傑說。
小魚沒聽到，他用腳尖在雪地裏畫了只王八傑尼龜，傑尼龜特別小，只有兩只手掌那麽大。他又用鞋尖畫了一條大大大大的“小魚”，小魚一口把傑尼龜吞到肚子裏。
雪落在小魚的鼻尖，小魚聳了聳鼻子，嘴唇被凍得都打哆嗦。好餓，小魚想要吃熱乎乎的早餐。
任傑嘆了口氣，家裏養著個小聾子，溝通就是這點不方便。雪地裏滑，他一腳踩過去就是一個深深的雪坑。
“大老遠地跑過來，你找哥有什麽事兒不能在電話裏說嗎？這麽冷的天，也不怕被凍出毛病來。麥冬要是知道你穿這麽點跑過來，得跟我急眼了。”任傑拉著小魚的手往小區裏走，“吃飯了嗎？你嫂子剛做的早飯，上來一塊兒吃點。”
小魚嘴裏開始分泌唾液了：“你家吃的啥？”
“肉包子，油條和豆漿。你感興趣不？”
小魚高興得差點腳底打滑：“我吃肉包。”
“饞鬼。”
“你罵我鬼？哥，你不道德。”
任傑：“……你麥冬哥給你買的助聽器擱那兒去了？”
“麥冬？麥冬跟人走了，哥我找你就是為了說這事兒。”小魚一提到麥冬就來了精神，任傑說的那句話裏，他就聽見了“麥冬”倆字兒，“哥你借我十七萬吧，我有錢了一定還你。爸打人出事兒後，麥冬一直在籌錢，就差十七萬。”
倆人一塊兒進了單元樓，任傑用力拍掉小魚身上的雪。小魚被打得齜牙咧嘴，他懷疑哥就是想打他。下這麽重手做什麽？
“你要是想到哥家裏來，就別給我提麥冬。你一提他，咱哥倆都得玩完兒。”任傑說。
“你壞，你心虛，麥冬又沒錯，我怎麽不能提他了？爸的事兒也是他給擺平的，你不孝順，還沒有麥冬對咱爸好。”小魚捂著腦袋，躲任傑的巴掌。到處亂竄的樣子十分狼狽。
任傑心裏納了悶了：“咱爸的事兒，我少出一分錢了？你一個子兒都拿不出來的龜孫兒在這兒說我？我拿了二十萬出來，我還不夠孝順？再說了，咱爸那什麽品行？我沒把他送監獄都是我善良。”
小魚蹲在消防栓旁邊，他捂住腦袋，防備地瞧著任傑：“哥，我還想長高點，你別打我。”
“到底出了什麽事兒，我不打你，你趕緊說。”
“麥冬為了十七萬，到別人家當住家保姆了。阿爸……阿爸他不見了，好多天了，警察都說，沒他的消息。”小魚惆悵地說，“我和阿爸生活了快二十年，他再怎麽壞，也是我阿爸。我還是擔心。”
“阿爸他說不定跑回老家了，我給老家的村委書記全董叔打個電話，你個讀書娃就別擔心這事兒了。”任傑說。
小魚哦一聲。
“哦什麽哦，還不起來？要我求你起來啊？”
小魚的胳膊攀著消防栓，腿軟得打哆嗦：“哥，我沒吃早飯，低血糖，腿肚子發軟。”
任傑走過去撈起自己不爭氣的弟弟：“家裏缺你那口吃的了？早飯不吃，你是想修仙了是吧？”
“要存錢，”小魚被任傑用胳膊夾著走，模樣滑稽又好笑，他小聲嘟噥說，“要贖麥冬。”
小魚在哥的家裏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飯，他甚至把一碟子榨菜都毫不客氣地吃了個一幹二凈。他擔心嫂子會說他，怕自己餓狼吞吃的樣子讓哥難堪。
哥對他翻了個白眼，從出發端出來一碟肉包：“吃吧，我的小祖宗。”
“喔，”小魚打了個飽嗝，“吃不下了，哥，我要錢。”
任傑：“要錢沒有要命一條。”
“但是麥冬跟人走了。”
“跟我沒關系。”任傑用筷子敲了敲桌面，又敲了敲小魚的腦袋，“麥冬走，那是他的選擇。小魚你還小，你什麽都做不了，麥冬說到底是為了你才選擇了擔下這個家的擔子。他是為了你，不是為了我，你懂嗎？”
小魚不懂。
他想麥冬了。
從哥家裏出來，小魚在小區的秋千架上坐了會兒，他給麥冬發消息，問麥冬有沒有起床。麥冬沒有回他。
已經九點多，他一分錢也沒有籌到，白蹭了哥一頓包子油條豆漿。他覺得挺樂，抿著嘴笑了下，從羽絨服上扒拉下來兩團子雪，在手裏團了一只白兔子，插上綠化帶的常青葉當耳朵和尾巴。
“我能不能去找你，”小魚拍了張兔子照，發給麥冬，“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兔子，它是我的新朋友。它說它想要見見你。”
語音只有短短的十秒鐘。
天氣真冷啊。
小魚對兔子說：“我有一個朋友叫麥冬，他最喜歡小魚，然後是他的駱駝，再然後是冬候鳥，冬候鳥呢，比如說就是燕子，冬天就會飛走的鳥。小魚不可替代，駱駝太大，你當不好駱駝。”
他戳了下雪兔子的鼻子，戳出一個指甲坑：“那你就叫冬候鳥，我帶你去見我的好朋友麥冬，好不好？”
麥冬給他發了個地址，是孫文傑的小洋房。
小魚捧著雪兔子，去路邊等公交。
他對雪兔子說：“我們去拯救麥冬好不好？”
他變了一種尖尖的聲音代替兔子回答：“好的小魚司令。”
小魚覺得自己挺無聊的，對著一只雪兔子發牢騷。
天氣非常冷了。
可是公交車裏有空調，公交車裏暖呼呼的，兔子下士先走一步，化成了三片葉子和一團雪水。
小魚拍拍手，用紙巾擦掉地上的雪水。就這樣，冬候鳥錯過了和麥冬的見面。小魚半個小時後才見到麥冬，麥冬在給孫文傑做蛋糕。
這次期末考試，孫文傑是專業排名第一，小魚是前百分之五，在前十，卻和第一名還有著不小的差距。他不想讓麥冬覺得自己不如別人，所以又不太想提成績了，雖然他的成績可以讓他拿到一等獎的獎學金。
“我去找我哥要錢，他說他沒錢給我了。麥冬，我想不到我還能有什麽辦法可以把你帶回來。”小魚幫麥冬打下手，將糖粉弄得亂七八糟。
麥冬食指抹了點兒糖粉沾在小魚的鼻子上，小魚聳了聳鼻子，鬥雞眼似的去瞧鼻尖。
“我住在這裏，小傑給我的待遇很好。我只需要照顧他的飲食三餐，他還會額外給我結算獎金。”麥冬說。
“我還是想要你回來，我也可以照顧你，我還能給你獎金，雖然錢還有點少……”小魚底氣不足。
這時候，孫文傑從外面回來。
有德牧犬在院子裏叫，孫文傑拿了狗糧去餵狗。
小魚從麥冬的身後圈住麥冬的腰，他從麥冬的兜裏拿了塊奶糖，撕開包裝丟嘴裏。奶糖的包裝被他折成一只小兔子的模樣，他再把小兔子塞進麥冬的兜兜裏。
孫文傑帶著德牧進來，小魚瞧他一眼，又把腦袋埋到麥冬的肩膀上，跟吸貓似的。
“我來的路上捏了只雪兔子，本來我想要帶它給你看。我保證那是我捏過的最好看的一只兔子，但是它在公交車上化了。我忘記了雪兔子不能坐公交車，不能吹空調暖風。”小魚把鼻尖上的糖粉蹭到麥冬脖子上。
麥冬用手肘來推他。
孫文傑的邊牧進了廚房，毫不留情地用狗嘴咬住小魚的褲子，將他從廚房拽了出去。小魚被狗拖著走，抓著麥冬衣服的手指一點點被迫松開。
“麥冬你幫幫我，孫文傑的狗咬我。”小魚不敢打狗，他盯著麥冬做蛋糕的動作，期待麥冬轉過身來幫他。
孫文傑勾著小魚的肩膀，把他丟到沙發上。他打開電視放了個動畫片，說：“小孩子該坐這桌。”
小魚把遙控器丟到孫文傑手裏。他很生氣，可又沒法子，孫文傑有錢，又確實是幫了他們，麥冬還要在他手底下做事，他總不能真把孫文傑揍了。何況打不打得贏還是兩說。
想到這裏，小魚又把遙控器從孫文傑手裏拿回來，他說：“孫老板你這房子裏還缺不缺一個管家，我能力特別強，成績好，人又聰明，能幫你輔導功課。你看要不要考慮一下我，我可以不收你錢。”
孫文傑說：“我還需要人輔導功課？你成績還沒我好。”
小魚看了看廚房，說：“你小點聲，我在麥冬眼裏一直都是學霸，拿第一名那種。”
孫文傑說：“那你可以幫我輔導米米。”
“誰是米米？”
孫文傑喊了聲米米，德牧就邁著斯文的步子跑過來，隨後它嗷嗚一口兇狠狠地咬住小魚的褲子，拽了拽，沒拽動。
“你讓我輔導一只狗？”小魚覺得不可思議。
“你可以拒絕我，我也沒有一定要你待在我家裏輔導米米。”孫文傑說。
小魚毫不猶豫地從狗嘴裏救出自己的褲子，又頭也不回地朝廚房走，他走出去兩步，又轉過頭對孫文傑說：“還有商量的餘地嗎？”
“有，你把十七萬給我，我把麥冬還給你。讓你做米米的家教老師，還是我看在你是我大學同學的面子上，才勉為其難接受的。”孫文傑說。
“那還確實是難為你了，為我開後門。”
“你可以謝謝我。”孫文傑喚了米米過來，米米叼著兔子布偶，尾巴打著茶幾上的小花瓶。小花瓶被弄到地上，碎了一地，水打濕了小魚的褲子……
看上去很像米米在小魚褲子上撒尿了。
“我謝你全家，包括你家的狗。”小魚咬牙切齒地說。
麥冬聽到動靜出來，他端著做好的草莓蛋糕，看到小魚濕漉漉的褲子，他問：“小魚你的褲子，是米米弄的嗎？”
“不是。”小魚去幫麥冬端蛋糕。
孫文傑坐沙發上，也不收拾玻璃碎片。
小魚和麥冬解釋完後，麥冬去拿掃帚，小魚搶了麥冬的掃帚去打掃那一地狼藉。
吹蠟燭時，麥冬讓孫文傑閉眼。
孫文傑的睫毛在顫，想要偷看麥冬給他的禮物。小魚拿了個幹凈的黑色垃圾口袋，罩在孫文傑的頭上。
“讓你閉眼就閉眼，你小子偷看幹什麽？”小魚說。
麥冬拿了一件西裝出來，西裝上都是狗毛。麥冬楞住了。小魚摸了摸鼻子，把米米往外面推：“麥冬，肯定是這只狗做的壞事兒。”
孫文傑拿下腦袋上的垃圾袋，他看見麥冬給他買的西裝上的狗牙印和狗毛。小魚要去坐麥冬旁邊的椅子，孫文傑洩憤地踢了小魚一腳。
“你養的狗不幹好事兒，你踢我幹啥？”小魚踢了米米一腳。
米米以為是玩游戲，它用狗前爪踢了麥冬一腳。麥冬看著米米，笑著摸了摸米米的狗頭。他說：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，下次不準這樣做了，知道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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